瞎写

【天城家/一燐】如大梦一场

弗科斯基:

*严格来说应该是天城家亲情向，有人物性格捏造。

近来村子附近总有外人在游荡，为了守护村子的安宁，夜间的巡逻警备被列入了日常事项，即使是月见节也不能例外。

现任的村长，被称为“君主”的那位大人是个能体恤民情的人，既然自己已然在村中主持祭典脱不开身，便安排了小儿子一彩带着几名家臣去做今晚的巡逻工作。

 

天城一彩已经十六岁了，一直作为下一任君主的“武器”来培养的他，训练和功课没有一天落下，在同龄人和家臣中也算是佼佼者。以村落中的标准来看，天城一彩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。

他们默契地选择了分头行动。虽然几个人一起行动会更安全，但他们也充分相信其他人的实力，早点完成任务说不定还能赶上祭典的尾巴。

 

今晚的月亮圆而清亮，把森林间的一草一木映得都非常清楚。一彩没有再打照明火把，只是在月光的指引下按照既定的巡逻路线缓缓前进。所幸没有真的遇到误入此境的外人，不然可能会被以为是有幽灵在作祟。

一彩来到了峭壁脚下。这道天然的屏障在百年前从其他势力的追杀中护下了这一支部族，也成了现在的他们不敢轻易跨越的围笼。不过他曾听族人说起过，好像他的哥哥天城燐音曾经靠自己的力量从这处峭壁上翻了出去，追着他走的那些人做不到同样的事情，最后只能从其他方向的山路绕出去，把燐音重新带回来已经是一两个月后的事了。

不愧是哥哥，真厉害啊。一彩望着月亮，不自觉勾起了嘴角。不过哥哥，你现在在那个叫“城市”的地方还好吗？在和我看同一轮月亮吗？什么时候愿意回来见我呢？……

 

“啊！”

从峭壁上方传来了人的声音，随后是一阵树叶晃动的扑簌扑簌声。

虽然距离很远，但还是逃不过一彩这样顶级猎人的耳朵。他迅速警觉了起来，抽出腰间的短刀做好防御，朝远离峭壁的方向跳开几步。

扑通。

有什么小东西掉进了灌木丛。从坠落的感觉看并不像活物，但是灌木丛里依然有声音传出来。

一彩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向音源处移动，隐藏起自己的气息，他蛰伏下来等待一个猎物松懈的时间。

灌木丛中的声音停息了一瞬。

就是现在！一彩瞬间加速，腰间发力反手劈开了一半树冠。

刀尖指着的只是一个小盒子。

在月光下能看到小盒子上有几道明显的裂痕，又透着奇怪的黑色的光。之前的寂静好像都是错觉，小盒子又不怕死地继续发出了快乐的声音：

“hello hello~欢迎「静かなMoon」桑来到直播间~有什么想听的歌咱都可以唱给你哦。”

一彩怔住了，持刀的手脱力般垂了下来。他不确定地问出了口：“哥哥？”

 

 

一彩最终还是抱着小盒子坐了下来。

他实在是舍不得失去这次机会，担心被人发现后就要把这东西丢掉，一彩带着它躲到了树林中一个偏僻的洞穴里，那还是以前哥哥带他去过的秘密基地。

“哥哥？你在的吧，哥哥！”一彩一边叫一边试着在小盒子上摸索。小盒子背面有个水果纹样，侧边有一些按键，但按了也毫无反应。

他本来以为这是哥哥曾经给他讲过的那种叫做“手机”的东西，但是哥哥说手机是可以让两个见不到面的人互相能说上话的机器，可不管他在这边怎么喊怎么叫，手机那边的哥哥（虽然说话的方式有些不一样，但一彩坚定地认为那就是哥哥）还是听不到他的声音，自顾自地在不知道和谁对话。

哥哥叫了很多人的名字，有些名字怪到夹杂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，哥哥重复着那些打招呼的寒暄，偶尔会复述一下其他人的话，然后做出相应的回答，但更多的时间是在唱歌。欢快的、高亢的、沉静的、魅惑的，甚至还有可爱的，让人一听就想微笑起来。

“你问咱会唱什么啊，其实唱ES的歌都可以啦，毕竟是咱本家，没有版权危险什么的。”

“Ra*bits的？呀哈哈！不要小瞧Ra*bits啊小姐姐，他们那群人也是格外努力呢，不少歌也不错，咱也被他们的歌鼓励过。”

“哎呀，原来小姐姐是Ra*bits的粉丝啊，咱刚刚没说什么失敬的话吧。没有啊，哈哈，太好了，那咱给小姐姐唱一首《Love it love it》吧，要继续往前看哦。”

 

太阳的光线太过耀眼，而月亮却可以盯着看很久。一彩晒着月亮安静地听着。欢快的音乐响了起来，燐音清亮的声音和着听起来毫不违和。

这就是偶像歌曲吗？哥哥唱歌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。一彩因此也开心了起来。

只是……也想问问哥哥，“这一切开始的那天，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呢？”

 

 

当然，电波那头的燐音并不能给他任何答复，于是一彩只能把自己的回忆拿出来反复咀嚼。

那个时候他12岁，功课和训练都加了量，去山里玩的机会少了很多。一彩和同龄其他小朋友的休息时间错了位，使得他变本加厉地爱粘着在同一屋檐下的哥哥，而燐音也总是自然地搁下手头的活计，陪一彩玩到被大人们制止，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一彩偷偷吐吐舌头。

有印象以来哥哥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，但他逐渐发现，明明哥哥只是应了他的请求陪他一起玩，最后却是哥哥要接受惩罚。“原来这样是‘错误’的”，终于有一天一彩从大人们的反应中领悟了这个道理。他当然如过去一样尊敬、钦佩、信任自己的兄长，然而为了不让哥哥的行为成为“错误”，一彩学会了克制。

 

祭典的那天也是个月圆之夜。村中真正的君主，也就是他们的父亲，照例在高台上念着祝词：感谢大自然的馈赠，也感谢村民们的辛勤劳作，只有继续这样互帮互助，各自做好本职工作，我等的社会才能照常运转下去。

“聚集于此的各位，我也有话想对你们说。”就在父亲的演说结束时，燐音忽然走出了队列。他没有站上高台，只是转过身来平视着聚过来的人群。一彩站在第一排，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，心跳得很快，他不由得紧紧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料。燐音面色沉着，但眼中燃着光。“总说着‘我等’‘我等’的，”燐音缓缓开口，响亮而坚定的声音像一支支带着火苗的箭向人群刺过去，“君主大人在说这话之前问过你们每个人的意愿了吗？”他回头向上看了一眼，发现被高台挡住了视线也就作罢。

“喂！”人群中有人被挑起了情绪，却被君主制止了：“无妨，让他说下去。”

燐音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“我们的生活确实脱离不开大家每个人的努力，我也对此心怀感激。但是组成‘社会’并不是我们每个人降生于此的原因，它只是我们过好一个人的生活自然自然产生的结果！”

“如果在思考过后，认同这样的结果，那我也不反对你们的选择。但不应该只是顺从习性，像无知无觉的动物一样被其他人操弄自己的人生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，也看看身边的人，你们每天在为了追求什么而活着？”

“……至少我不想被这样随随便便代表。”

黑暗中看不清众人的表情，燐音在一片沉默中叹了口气。他从台子下拿出一个包裹，打开后放在地上。燐音向一彩招了招手，一彩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到哥哥身边。

“一彩，有打火石吗？”燐音小声问他。

“唔姆。”一彩乖乖从口袋中掏出来递给燐音。

“最后送你们一份礼物。”燐音蹲下去，点燃干草又点燃引线。

咻——咻——

伴着空中的巨响，五颜六色的焰火爆裂开来。人们反射性的抬头去看，光亮映出他们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惊讶变为惊叹。

 

“……这不是也很喜欢吗。明明江户时代就有键屋和玉屋了，我们自己却造不出来。”燐音喃喃道。

“哥哥，键屋和玉屋是什么？”一彩如往常一样扬头问道。

“两个都是很有名的烟花制造商哦，是用技术做出这样美丽东西的人。”燐音从背后抱住一彩，摸了摸他的头顶，眼中一片柔和。“一彩，”

“唔姆。”

“我想去找我想要的生活，”燐音把他抱得更紧了些，“我希望有一天大家也愿意走出去看看。而你，一彩，我的弟弟，未来有一天一定要来找我。”

“一定要来。”

“哥哥？”一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话语代表了什么意义，他再回头，已经找不到燐音的身影。

“哥哥！”一彩慌乱起来，他无助地喊着。他想往前跑几步却发现上身被绑住了，顿时重心不稳倒在地上。

再也不会得到哥哥的回应了。一彩任由眼泪在脸上流淌，无声的哭泣着。

他真切地感受到了，这叫做离别。

 

 

“哎呀，刚刚的小姐姐好像已经走掉了呢，还是谢谢你的到来哦。”

一曲终了，燐音的话语又把一彩拉回了现实。他下意识摸了下眼角，却还是干干的。

“好了～让咱再看一眼，现在系统显示直播间还有12个人。哈哈，真是微妙的数字呢，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看咱可怜给个安慰。算啦，咱就当还有活人在吧，再和大家聊一会儿，把咱的声音当bgm也好，白噪音也罢，接下来就只唱舒缓的歌曲了，UD禁止～总之让咱陪你们入睡吧。”

“活人？这是什么意思？哥哥是在什么战场吗？”一彩努力从一堆完全没听过的词语中分辨着自己能理解的信息，“哥哥！我一直在这里啊！”

“……在城市里到处都是光源，感觉今天的月亮也没有以前在老家见到的亮呢。”燐音的声音从麦克风的远端传来，可能是去窗边看了月亮，“说到这个，在咱的故乡今天的节日还是很受重视的，大家会遵守月见节的传统，一起做月见团子，然后家人围坐赏月。”

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，燐音轻轻笑了一声，继续说道：“不知道父亲和弟弟是不是还好呢，如果月亮能替咱传个话就好了。好了，接下来再唱两首歌吧。”

久违地听到哥哥对自己的召唤，一彩睁大了双眼，他有点怀疑这是不是错觉幻听，但一切都无从考证。但不可改变的是一彩心中属于哥哥的那块地方又鲜活了起来，重新勾起了已经堵塞四年的感情。

一彩把自己抱成一团哭了。他把脸埋进膝头，把思念念给自己听：“哥哥，我好想你……想见你……”

最终一彩以这样难受的姿势在歌声中沉沉睡去。

 

四周虫鸣与树叶在簌簌作响，远处又传来有什么东西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。燐音的声音在这里包裹着一彩，让他安心平稳地呼吸着。

“……在故乡的时候，我是一些人生活的中心，我要变成他们，不过也不知道究竟是谁，想让我成为的样子，按照那副模样生活会很轻松吧，但我无论如何都不喜欢。”

“到了城市以后，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可以做自己了。但现在回过头来反思，好像还是在成为别人想让我成为的样子，而且目的也不再像在故乡时那样单纯，现在只是为了赚钱而已。”燐音嗤笑一声，“他们塑造我成为一个赚钱的工具，让我学会如何去讨好观众让他们把我当成自己生活的中心，说实话我已经想吐了。所以现在没人在听我说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吧。”

“离开故乡的时候还向弟弟要求过一定要来找我呢，现在想想真希望他忘了这件事。我什么也给不了他，之后还会有腥风血雨要被卷起来，”燐音沉默了一会儿，“我真是个最差劲的哥哥了。”

话语清晰地传到来人的耳中。他的脚步顿了一顿，接着还是轻轻拍了拍一彩的肩膀，把他叫醒了。

一彩迷迷糊糊的，眼睛也肿得睁不开，他只隐约看到月光下宝石一样的红发，穿着家乡服饰的脊背挺拔宽阔。一彩爬上他的肩头，在半梦半醒间问：“哥哥？你愿意回来见我了吗？”

那人却答非所问：“哥哥一直爱你。”

 

 

一彩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。

天已然大亮，阳光被窗纸过滤后照在他身上，温暖却不刺眼。

他迷茫地望着房间的墙壁愣了一会儿，记忆停留在明月和那个有哥哥声音的盒子上，对了，那个盒子还在吗？

一彩马上掀开被子四处摸索着，但不出所料哪里都没有。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也不是外出时的装束，而是常穿的睡衣。所以只是做梦啊。醒来时的冲动情绪慢慢被压制下去，脸上也恢复了沉稳的表情。一彩换好衣服又整理好床铺，开门走了出去。

门外，一直照顾他的阿嬷看到他就不禁掩着嘴笑了起来。一彩有些莫名，好奇地问她发生了什么，阿嬷摆摆手，嘴边还是收不住的笑意，道：“一彩桑，家主大人请你过去找他一趟。”

“好的。”想不出原因的一彩还是恭敬地答应了。

 

一彩敲了敲门，门后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响。“诶？”推开门后眼前是一副一彩没料到的景象。昨天还中气十足的父亲现在一副病容地卧在塌上，村中的医者正把熬好的汤药用碗盛出来。

“一彩，咳咳，到这边来。”父亲朝一彩招招手，一彩担心地跑到近前握住父亲的手，转过头问医者：“父亲是昨天出了什么事吗？”医者只是摇摇头，叹了口气，有些遗憾地道：“其实是老毛病了，不过昨天又染了风寒，让病灶一下又加剧了。”

一彩的眉毛顿时挤在了一起，嘴唇抿了几次却说不出话来。父亲见状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一彩的头，和蔼地道：“瞒了你很久，真抱歉。昨天主持祭典的时候确实感觉有些吃力了，我想，或许是时候该请你把你哥哥找回来继承我的位子了。”

“诶？！”一彩惊讶地抬起头，他攥了攥自己的下摆，咬了咬牙坚定地说，“我一定会尽快把哥哥带回来！”

“……我也还没有那么不中用。”父亲掩着嘴又咳嗽了两声，随后竖起手掌向一彩伸出来，“咳咳，一彩，你们在城市里做完自己要做的事再回来吧，在这之前我会代替你们继续守护我们的村子。”

一彩沉思了一会儿，伸出手掌和父亲相击：

“我会的。毁灭偶像，然后把哥哥带回来。”

 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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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：诶？怎么和我想象的发展不太一样？

 后记：

一开始是想写中秋节一家人通过电波团圆的故事（中秋节写到现在，拖了这么久真抱歉），但是爸爸的形象在原著故事里过于单薄，只能脑补了一些他的经历，但是在这个故事里实在没法直接地写出来，只能在这里补充一下w

第一，我觉得所有人都年轻过，爸爸小时候也是个会和同龄朋友一起玩，有自己秘密基地的人。所以晚上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一彩以后，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自己的秘密基地找了一圈，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彩的身影。村里的医生也是爸爸可以信任的朋友，所以找了他们一起演了一场戏让一彩能去找哥哥。阿嬷相当于看着兄弟俩长大，也看着爸爸他们长大，在阿嬷看来都还是小孩子一样，阿嬷是在第五层的人w

第二，天城村可能并不是那么完全封闭的，只是幸存者偏差让留下的人都坚持同样的理念。我还是觉得可能燐音在更小的时候接触过“外面”，或许是村里冒险者的描述，或许是有特定与外面打交道的人带回来的一些物件引起了他的兴趣，只是最后这些人慢慢都离开了，在君主的默许下。只是这次轮到作为君主的继承人的燐音，爸爸不好直接允许他离开。燐音走了四年多，要说爸爸真的派人去找，我想也是能把燐音找回来的，只是爸爸没有这么做，燐音走的时候17岁，在爸爸看来可能已经是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年纪了。

第三，爸爸对燐音的看法。或许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开放和改变，只是那时候大概是泡沫经济时代？总之村里与外界的差异太大了，让他不敢贸然行动，最后只能是作为一个维系平衡的人。因此爸爸看燐音就像看年轻时候的自己，但燐音处在一个比他更好的时代，也更聪明更有冲劲，要说的话其实燐音的想法也是有点激进的（最近看的电影《众神的渴望》让我觉得一味追求改变可能并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），但是这个时代需要有想法的年轻人对旧秩序进行挑战，双方最终在碰撞中达成妥协，一起创建新的文明。但在这个过程中双方必然都会受伤，爸爸让一彩去找哥哥，也是希望能给他一些支持。

感谢读到这里的你！